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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是魔王也不敢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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達米安的旅館,喝酒的人來來往往。

旅館大堂的一邊,壁爐裏燃燒的木柴無法將熱意傳送到靠近門口的櫃臺,達米安雙手放在嘴邊呵氣,使勁地搓,才使關節稍微靈活一點,不至於凍僵。

他一邊用鵝毛筆蘸墨水在賬本上寫下彎彎曲曲的文字,一邊時不時和客人搭兩句話:

“樺樹大道的柳娜?你終於舍得不在她身上花錢了?”

“賽伊達身子不舒服,去醫師那裏看病了,估計晚點才回來……沒事,反正也沒多少人來喝酒,我一個人可以應付。”

大門“嘭”的一聲被踢開,寒風裹挾著零零散散的雪花沖進大堂,坐在靠門的一個醉漢本來靠酒精和暖意趴在桌子上睡著了,被風吹得身上一個機靈,眼睛還沒睜開就破口大罵:

“誰他媽不長眼的去開門,沒看到老子正在睡覺嗎!”

一把閃著寒光的佩劍橫在他眼前,和鼻尖只差十厘米:“你再說一次?無知的螻蟻。”

這下醉漢腦袋完全清醒過來了,和大堂裏的其他酒客又驚又懼地看著站在門口的一幹人等。

最前面的是穿著白色祭袍的牧師,神情肅穆,手上捧著黑色封面的神諭書和聖水,全副武裝的騎士在牧師後呈保護姿態,路燈下閃著光芒的月桂枝葉徽章說明他們的身份。

這樣的標配讓酒館裏的人不約而同煞白了臉,醉漢狠狠地刮了自己的臉一巴掌:“光明神在上,我犯了戒條,對牧師無禮,希望得到你的原諒……”

說到最後,嘴皮都在哆嗦了。

牧師中年輕一點的那位看著他,像看著臭蟲一般:“馬上離開!”

“是、是!”醉漢喜出望外,連忙起身,腳步踉踉蹌蹌地離開旅館,仿佛後面有猛獸在追似的。

達米安心裏著急:他還沒付賬呢,怎麽就這麽走了!

年輕牧師擡高嗓子喊:“請你們馬上離開,此處已經有人被查出患有瘟疫,必須立刻關閉!”

此話一出,所有的酒客作鳥獸散,好一點的離開時會付賬,但有些人就難說了,拿著帽子蓋住臉急忙離開,生怕達米安向他們要錢。

達米安也顧不上錢不錢的問題了,他心裏一直有不好的預感,聽年輕牧師這麽一說連忙從櫃臺裏出來:

“各位大人,請問是誰患瘟疫了?”

牧師還沒開口,在一邊引路的穿著繡花外套的中年男子就先出聲了,話裏話外惡意滿滿:“還有誰,不就是你親愛的賽伊達嗎?”

雖然心裏早有準備,但達米安心裏還存有一絲幻想,如今得到證實,不由得滿嘴苦澀:“她現在情況怎麽樣,什麽時候才能回來?”

年紀大一點的牧師說:“我們收到的報告是她反覆發燒,意識已經模糊,還有咳血的情況,你最好有心理準備。”

達米安身子晃了晃:“我什麽時候能去見她?”

年輕牧師說:“你不能離開旅館,包括這幾天和賽伊達接觸過的人也是,”他走到櫃臺前拿起登記表看,“愛麗絲,維爾,阿爾……這幾天只有三個客人嗎?”

達米安點頭,神情有些恍惚。

“你通知他們不要亂走,免得傳染給別人。”

年輕牧師說完,便開始凈化。

旅館的門敞開,寇曉檬和維爾夾雜在圍觀的人群裏看牧師們對大堂進行凈化,他們和其他人一樣,用衣領遮著住臉,裝作不勝寒冷的樣子這樣誰也認不出他們了。

她很好奇光明神殿如何對瘟疫進行凈化,可坐在輪椅上,什麽也看不到,不由得有些著急。

突然她身子一輕,被他穩穩地抱起來。

“就這麽好奇?”

他小聲在她耳邊說。

“沒見過嘛。”她耳朵癢癢的,有些不自在地微微地離他遠一些。

他看了一會兒,點評說:“老的那個是來這裏充人數的,年輕那個有幾分本事。”

“比起聖子維爾迪蘭呢?”她故意問。

他輕笑一聲,淺金色的眼睛自信滿滿:“這個不能比,當然聖子最厲害。”

她還真沒想到他的臉皮居然這麽厚,自誇起來還面不改色。

高,實在高。

旁邊聽的人本來還因為他貶低牧師而面露不滿神色,現在又因為他捧聖子而讚許地看著他,大有“只要你粉聖子我們就是好朋友”的感覺。

大堂裏,兩位牧師虔誠地將手放在神諭書的鎏金封面上,低聲念:“我願為神之利劍,勇往直前,我願為神之盾牌,供神驅使……”

不少人也閉上眼睛,雙手交握在胸前,虔誠地跟著念。

這樣抱著寇曉檬的維爾便顯得有點突出,一下被二樓的利眼所捕捉到。

利眼主人站在窗臺邊,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看上去非常親密的兩人依偎在一起說說笑笑,手抓在陽臺欄桿上暴起青筋,顯示不平靜的內心。

他似有感覺,擡起頭來,正好和站在窗臺邊上的阿爾四目相對。

牧師念完,便一人拿著一只透明玻璃做成的長頸瓶,將瓶裏的透明液體盡數灑在屋子兩邊,透明液體落在地上時,激蕩起一片粉藍色的霞霭,霞霭很快揮散開來,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她覺得連空氣都變得甜美起來,渾身充滿能量無處發洩,只想找個地方狂舞或者高歌一曲,才能發洩出來。

周圍的人一臉如癡如醉,更有人使勁呼吸,生怕吸少了一口會吃虧似的。

牧師做完凈化就和騎士回去了,穿著繡花外套的中年男子還沒走,大咧咧地坐在酒桌前:“達米安,你要去哪裏?”

達米安正在將櫃臺裏的錢全部拿出來裝進袋子裏,這些錢大多數是銅幣,還有少量銀幣:“我去醫師那裏,看看能不能見賽伊達,我很擔心她。”

繡花外套的中年男子哧了一聲,像聽到了什麽笑話:“你還想去見她?倒不如想想怎麽籌醫藥費更好,你這麽一點錢,怎麽付得起聖水,萬一落下什麽後遺癥,你對得起死去的妻子嗎?”

達米安不吭聲,緊緊地攥著錢袋子。

中年男子又說:“要不你考慮之前的建議,把酒館賣給我?整個厄爾奧雷,能一下給出這麽多錢的,就只有我彭斯了。”

“彭斯先生,你容許我再考慮一下……”

“達米安,你這個愚蠢的男人!還考慮什麽,旅館重要還是女兒重要?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,我給你出兩千個金幣,如果明天你再找我,就不是這個價錢了,至少少一百個金幣!”

說著,中年人從腰帶裏掏出一張紙,展開拍在桌子上。

達米安沒去看:“等我先去看看賽伊達的情況再說。”

“你!”彭斯氣得差點跳起來,他想得到這家旅館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想法了,之前達米安父女拒絕過很多次,這次遇上賽伊達染了瘟疫,絕對是最好時機,“牧師大人離開時不是說了嗎,不能離開旅館,免得傳染給其他人!”

達米安要是敢離開,他馬上跑去神殿告狀!

“請回去吧,給我一點時間考慮。”

“我真想不到你竟然是這種人,賽伊達如果知道她父親為了旅館不去救她,一定會非常傷心。”

“你沒聽達米安先生怎麽說嗎,有什麽事等明天再說。”

彭斯扭頭看去,從門口進來一對外貌極其出色的男女,說話的正是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孩。

不用說,這兩個就是住在旅館的異鄉人了。

“愛麗絲小姐、維爾先生,你們回來了,”達米安下定決心,“非常抱歉連累你們了,請你們這段時間先呆在這裏。”

維爾點頭:“我們會遵守神殿規定的。”

彭斯沒把這兩個穿著窮酸的異鄉人放在眼裏,揚著合同氣勢洶洶地說:“達米安你想好了就來簽合同,不要浪費時間了。”

達米安沒說話。

彭斯覬覦旅館很久,但出的價格太低,只有兩千個金幣,比市場價足足低了五百個金幣,可以看出他是要趁火打劫了。

“達米安!”彭斯步步緊逼。

“真吵。”維爾俊秀驕傲的眉頭皺了皺。

這話一出,彭斯氣鼓鼓地轉過頭來,兩撇小胡子一翹一翹,表達了胡子主人激動的心情:“你說什麽?”

“你真吵。”這家夥說話又大聲又宏亮,他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。

“無恥的異鄉人,這裏哪能輪到你說話!”

“請你馬上出去!”

發聲的不是達米安,也不是維爾,而是站在二樓的阿爾。

他穿著常服,靠近胸口處佩戴著一枚徽章,在燈燭的照映下顯得愈發俊美。

維爾的手本來已經擡起來,又放了下去。

彭斯目光觸及徽章上的鶩尾花獅子,馬上變了一副嘴臉:“抱歉大人,我不是有意的,現在馬上離開!”

說著來不及收起合同轉身就走。

——達米安這裏竟然住了一位貴人!

聖薩帝國中,象征勇武的獅子是王室的圖騰,能得到這種徽章的不會是普通人。

彭斯雖然有錢,但沒法和權貴相比,只能灰溜溜地離開。

雖然他不知道自己逃過一劫。

聖子大人原本要拿出權杖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。

彭斯一走,達米安和他們聊了兩句以後,便回房間裏去了。

大堂裏只剩下三人。

“好久不見,維爾,還有……愛麗絲小姐。”

【9394:是阿爾弗雷德!】

她暗暗警惕:“這裏不好聊天,我們去維爾房間吧。”

阿爾深深地看著她,點了點頭。

維爾不知為何想起在獵人小屋時看到那一幕,女孩烏黑的長發落在男人淺麥色的胸膛上。

——真是礙眼。

他一彎腰,將她抱起來,湊到她耳邊小聲說:“來得真快,你感動嗎?”

她面無表情。

——不,一點也不敢動。

能好好抱著嗎,她就要掉下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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